“摆渡人”杯百强作品：《人间摆渡》

《人间摆渡》

　　——谨以此文献给各行各业的人们

　　引

　　我叫阿渡，是今年新上任的摆渡人，工作嘛，就像人们想的那样，将逝去之人的灵魂送往彼岸。但今天，师父说要带我去人间一趟，见见我的同事们。

　　一

　　阿渡前一晚怎么也无法入睡，见同事，去黄泉边就好，到人间去做什么呢？披着晨曦，他跟着师父踏上了这段人间之旅。黄泉边长大的阿渡没见过青翠的灌木和碧蓝的流水，也不知道原来一小丛植物可以修剪成那样令人心生欢喜的样子，他想着如果把黄泉边的植物都修剪成丰富的形状，也并不会有那么多船客悲伤绝望了吧？

　　到了目的地，阿渡见到一群满脸稚气的少年，有的眉开眼笑，有的却满面愁容。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最难送了，这一年就遇到过好多因为琐事渡河的，阿渡想。师徒二人走进建筑。走廊上和窗外相比安静极了，春光明媚时，没有哪个孩子是愿意在房间里呆着的，空旷的长廊只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咔咔声。循着声音走近，是一位年轻地，带着厚重眼睛的女人。“喏，他就是我们的同事。”师父向阿渡介绍。“他守着的那玩意儿我知道，我送的很多小孩子家里都很排斥这个，”阿渡撇撇嘴，“为什么说他是同事啊？”师父眯了眯眼，似乎是在等待。

　　一个少年穿过师徒二人走到女人身边，叫了一声老师。

　　——今天为什么不开心，上课都没精神。

　　——没有老师，就是今天的课有点困难，知识我已经消化了。

　　——昨天给你妈妈打了个电话，又是艺考的事情吧。

　　——老师，弹琴已经不是我的爱好了，黑白键我都快看吐了，密密麻麻的五线谱就像电视的雪花屏一样让人发晕，马上就考试了，学钢琴的那么多，我心里没底。

　　——老师是教数学的，不懂音乐，但是你的状态一定跟我大学看到一整本书的运算符号是一样的。我觉得呀，熬过了那一段艰苦的日子，让我头疼的东西就可以让我轻松驾驭，随意组合成我想要的样子。我喜欢数学，从小学就喜欢数字，直到数字不仅仅是简单的数字，变成令人头疼的复杂公式，那我一定会爱上他的复杂。

　　——老师，我依然想把弹琴当成我的爱好，但他现在毕竟是我竞争的手段。

　　——会有哪个战士打心底讨厌刀吗？艺考也不过是一次你展示自己的机会。这么令你烦恼的事情，一定也不是这么容易就疏解的吧，如果可以，今晚可以录下你的曲子给老师听听吗，让老师也感受一下你弹琴的感情。虽然不会，但听总能听出来点什么。

　　——老师，您别嫌我弹得不好。

　　在阿渡眼里，这只是个教书人和学生的日常谈话，没有哪里与摆渡人的工作相同，师父一言不发，离开了这个青春自由的——学校。

　　二

　　在阿渡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师父走进了一户人家。主人是一位文质彬彬的男人，而此时他正眉头紧蹙地通着电话。

　　“今天晚上一定交。”

　　“唉，这不是多改几遍质量高嘛。”

　　“马上，就一下午，马上就好。”

　　“哎哎哎谢谢您。”

　　这是一个被截稿日期所困扰的作家。不论是自成一派也好，被称为“五彩笔”也罢，当截稿日期迫近，就只是一个被胁迫工作的小职员。在阿渡看来，作家不过是用丰富想象力上贡金钱伪神的普通人罢了，完全不能算是与摆渡人搭边。当自己的书畅销时，他们会喜形于色；当自己的书滞销时，他们会郁郁寡欢，而决定他们悲欢喜乐的，与普通人一样，只是钱包的厚扁。

　　被问到为何这是同事，师父指了指书桌上的手稿：

　　我写诗，是为了自娱。

　　写散文，是取悦大众。

　　写书评，是取悦朋友。

　　翻译，是取悦太太。

　　阿渡聪明，闭口不言。

　　三

　　旅途的最后一站充斥着阿渡熟悉的味道。酒精、方皂和铁质器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许多船客在人间最后的驻所都是这里。阿渡最近两个月就从这里带走了三千多名船客。他很心疼这些船客，他们每个人上船都说，自己只是运气不好撑不住了，希望不要再有人像自己一样了。

　　阿渡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热闹到和船客口中的阴暗截然不同的场景，不禁疑惑。人人带着口罩掩面，却不影响他们跳舞、看书、谈论今天的午饭如何。收音机传出的音乐，报纸上刊登的喜报都令阿渡觉得自己来错了地方。但他更好奇，这地方，有什么同事呢？阿渡和师父离开人群，来到了主走廊。这里完全变了个模样，没有了悦耳的音乐，也没有悠闲地翻书声，只有急促的脚步和嗡嗡的滚轮摩擦地面，白色的身影来去匆匆，奔走交错。“前一阵子我从这里接的船客突然多了起来，从黄泉来这儿的路上人多得像集会似的，上一次出现这样的大阵仗已经是是十几年前了。但你一定发现了吧，最近从这里接走的船客越来越少，”一直沉默的师父注视着来往的“白衣人们”意味深长的说，“就是他们，我们的同事，帮我们摆渡了船客。”阿渡突然明白，原来摆渡的终点不只有彼岸。这里的同事，他们拉走去黄泉的船客，一路逆行，回到人间。

　　尾声

　　在这一天，我见到了人间的摆渡人，无论身在何位，所司何职，他们都有高尚的灵魂。天上的云雾将散未散，这船客拥挤的阶段也不知何时能够过去，希望明天的船客再少一点，人间的摆渡人，能够送更多的旅人——回家。

　　作者：张文宣所在学校：青岛市第三十九中学指导老师：关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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