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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医学部副主任王维民：好医生，从好的医学教育开始
编者按
距离高考还有整整三个月的时间。高考进入倒计时，考生对未来的描摹也渐趋清晰。突发的新冠疫情，让全社会感受到医者的力量，他们是天使、是英雄，更是时代的偶像……成为像他们一样的人，也正在成为许多即将做出人生选择的高中生最坚定的选项。今天，让我们走近医学教育和医学生，看看一名合格、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是如何炼成的。
现代医学经历的几代改革
一百多年来，现代医学教育经历了三代改革。
第一代以Flexner报告为标志，进行了以学科为中心建立医学教育的课程体系改革，把现代科学引入到医学教育中，开启和规范了现代医学教育。Flexner解决了医学生的准入和医学院办学条件的问题，把医学教育按照基础教学和临床教学两部分实施，改变了原来师徒传承的模式为以学科为中心的模式。Flexner报告和之后针对公共卫生人才培养的Welch-Rose报告、护理教育的Goldmark报告和口腔医学的Gies报告共同奠定了现代医学教育体系的基础。
20世纪50年代，工业化进程及人类认知领域的研究进展，为医学教育改革提供了理论支撑，促使人们对医学教育进行反思。1950年到1970年，第二代医学教育改革标志是问题导向式的教学和器官系统为中心的课程整合的课程体系建设。原来以学科如生理、生化、药理、病理、解剖为中心构建的课程体系中，逐渐出现了学科融合的模式，即基础学科之间、临床学科之间的横向整合以及基础和临床的纵向整合。
到了20世纪末期，来自加拿大、英国、美国的研究机构和基金会分别回顾了全球的医学教育与卫生服务需求之间的关系，得出一个类似的结论：现今的医学教育不能适合医疗健康的需求。以全球21位医学教育专家组成的21世纪医学教育专家委员会，包括时任北京大学常务副校长、医学部常务副主任柯杨教授作为中国代表，发布了《新世纪医学卫生人才培养：在相互依存的世界为加强卫生系统而改革医学教育》，成为第三代医学教育教学改革的标志。
2003年，一件事情对于医学教育同样具有里程碑作用。即：WFME（世界医学教育联合会）发布了医学教育的全球标准。这个标准指导着全球各个国家、各个区域的医学教育，是共同遵循的准则。
医学教育出现六大变化
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中，医学教育出现了六个方面的变化：第一是医学教育的终身化，明确了医学教育是由院校教育、毕业后教育和继续教育或继续职业发展三部分组成。第二是医学教育功能的社会化。医学知识走入大众生活，医学与社会出现了越来越密切的关系。第三是医学课程的综合化。出现课程整合的改革，提升了学习的效率。第四是方法的多样化，指的是教学方法和教学场所的变化。第五是技术的现代化，虚拟现实、人工智能等应用于教学。第六是关于医学教育标准，各国的医学院校遵照医学教育标准的准则，推进医学教育的实施。
70年的历程，我国的医学教育取得了长足发展。医学院校数量从新中国成立时只有独立医药院校22所，每年招生人数3800人，到2019年9月，医学院校192所，临床医学院本科生大概8.5万人。目前，我们已经建立了5年制、5+3一体化和8年制的本科以上教育体系，此外还有3+2专科模式的医学教育作为补充。70年来，中国临床医学教育发展可以归纳成4个大的里程碑式的标志：5+3模式的构建，5年本科医学教育加毕业之后3年的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关于农村医学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即3+2模式的建立；临床医学专业认证制度的建立和标准颁布；全方位培养卓越卫生人才。
中国于2008年颁布第一部中国本科医学教育标准，并由此推动中国医学教育认证的实施，为医学教育质量提供了外部保障。
然而，从教育理念、教学体系、评价体系、管理制度这四个领域看，尽管有的学校开始探索新的模式，但是依旧还比较落后，具体表现为：教育理念陈旧、教育思想“朴素”；教学依旧是教师主导、知识导向、记忆性学习，强调的是学科为主的专业教育；教学的体系上学科壁垒明显，专业课程相互割裂；周学时、必修课学时数居高不下，同时还多是大班讲授式教学，教学管理单调，培养方案雷同，教学安排比较固化等。上述情况的结果是办学质量不高，学生的领导力、逆境生存的能力、抵御挫折的能力、自主学习的能力、批判思维的能力等都有不足。
医学教育的未来：基于守正继承的创新和发展
在医学教育发展的重大机遇与挑战下，我们的医学教育需要有定力，需要守正、需要继承，要有基于守正继承的创新和发展。从而实现以学生为中心，胜任力导向的培养目标。实现跨专业学习、团队合作、自主学习和职业精神的培养。
尊重医学教育的发展规律至关重要。医学教育规律，包括学科规律、认知规律、教育规律。医学教育本科阶段是医学教育统一体的第一阶段，应该定位于医学的基础教育和医学的专业通识教育。医学院校教育是培养学生能够成为一个未来学习的学习者、实践者，使他有潜能跟上未来的发展。
医学教育的特点方面，一是医学教育是大学教育，不但要服务社会，还要拓展学术、创新知识。二是具有知识密集和学科综合的特点。三是需要理论、实践相结合。四是医学课程有序，前后关联。五是需要优秀的生源和精致化培养。六是医学生的培养需要全人教育，医学生要有很好的人格素质、很好的知识能力和很好的职业精神，胜任工作中的沟通交流需求。七是医学教育本身是院校教育、毕业后教育和继续教育三阶段的统一体。此外，应该在一级学科层面建专业，如临床医学、预防医学、基础医学等，而涉及二级学科层面的人才不足问题，如，儿科学、全科医学等，需要结合用人的需求，通过政策导向予以实现。同时，临床阶段的培养，绝不仅仅是一个临床技能的培养，而是包括临床能力、临床技能在内的医学理论的升华。
新医科的观念，应更多体现在理念上如何理解，而不是实际的操作中。以学科为中心设立的课程和按照器官系统为中心的课程说是知识的呈现方式，和学生的学习方式和知识构建方式不是一个概念。二者都定位在基本理论、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有效的教学方法才是帮助学生构建知识内涵的关键。目前在我国，通过教育部临床医学认证工作委员会针对院校教育临床医学专业的认证对于医学教育质量保障和规范发挥了巨大作用。
作者：王维民（北京大学医学部副主任，教育部临床医学专业认证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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