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专栏
让老师的戒尺举起来,还需要做四个方面的工作
文 / 陈志文
2020-12-31

  一旦因为老师合理的批评、惩戒,学生发生极端事件后,和稀泥式地让老师背负责任,老师永远不会举起教育的“戒尺”

  《中小学教育惩戒规则(试行)》公布,其中明确规定老师可以有批评、罚站之类的惩戒权了。

  批评、罚站也需要出台明文规定,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现实中学校教育的窘迫环境:老师们不敢管,不愿意管,否则就容易被归为体罚,惹来不尽的麻烦。

  不知道什么原因,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的教育治理在一些伪专家与舆论的影响下,发生了明显的偏差,诸如“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教不好的老师”这类荒唐的说法流行教育界。对于学生只剩下鼓励表扬,没有了惩戒,甚至走到了排斥一切惩戒的程度。禁止体罚以及一切变相体罚,很多的惩戒教育被归为变相体罚或者体罚,被全面禁止了,老师管教学生的权力无意间几乎被完全剥夺。

  这些错误的理念与做法,也进一步影响到很多家长的观念,对孩子过度呵护,甚至骄纵,不仅导致孩子基本行为规范的失守,在错误的教育理念下,很多家长也对老师正常的批评与管教不认可,频繁投诉。尤其是一旦孩子出现极端行为或者事件,所有的责任很容易都归结为老师的批评与管教。

  这一系列的做法,完全扭曲了学校教育,迫使很多老师不得不放弃了管教学生的责任,校园里普遍出现了老师不敢管,不愿意管的现状。在个别地方,甚至出现了一些“小霸王”学生,连基本的教学秩序都无法保障。

  老师被迫放弃管教之责,是学校教育最大的悲剧。这一不正常的现象终于引起了相关部门与领导的重视,才有了此次政策的出台,也是一次重要的教育纠偏。 

  但遗憾的是,面对这次纠偏,很多老师顾虑重重,不敢用、不愿管的心态非常普遍。

  要落实好教师的惩戒权,首先需要厘清正常批评与惩戒的界限,鼓励支持老师用好惩戒权,不能让学校与老师成为“无限责任公司”。

  就在这一条例公布的当天,媒体报道广东一名初三学生跳楼身亡,其父亲追究学校与老师的责任,理由竟然是:语文课上,老师涉嫌存在不点名批评学生的情况。

  一旦孩子出现极端事件,很多家长不会反省自己的教育问题、孩子的问题,更多是指责学校的批评,惩戒,因此,相关部门尤其是司法部门不能和稀泥,必须厘清相关的责任界限,不能让老师与学校成为“无限责任公司”,否则就永远没有人敢举起惩戒的教鞭,去好好管教学生。

  在大量的司法实践中,和稀泥式的情况非常普遍,一旦孩子出现意外或者极端现象,学校与老师永远无法免责。如此环境下,想让老师勇敢地、正常地管教学生,甚至用惩戒手段,恐怕都是很困难的。

  作为教育管理部门,也需要勇于担当,在此类问题上需要坚决维护敢于管教孩子的教师的权利,而不是为息事宁人,在家长投诉甚至是无理指责时,一味惩处教师,否则也不可能有老师敢用这些教育权力。

  2017年,江西某县就发生了类似的事件,一位老师批评违反课堂纪律的学生,遭到学生辱骂甚至人身攻击,当地教育部门没有处分学生,却对正常管教学生的老师与校长给与了严厉处罚,引起社会强烈反弹。

  要落实好教师的惩戒权,需要全社会在理念与思想认识上纠偏,才能形成合力,形成良好的社会舆论环境。

  人的成长就是一个社会化的过程,是对原始天性逐步约束规范的过程,是树规矩的过程,必然需要使用惩戒。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目的都是为了孩子的成长。

  即便是过度讲究所谓人权的西方社会,对学生的惩戒也是学校日常规范之一,比如罚站,比如对于严重违反校规的关禁闭(关一个人的屋子)。至于英美私立贵族学校,规矩多如牛毛,惩戒更是家常便饭,甚至包括体罚。截止目前,美国仍有19个州在法律层面明确支持和允许对学生体罚,在一些英联邦私立学校里,我们至今仍然可以看到教室挂着鞭子,是有鞭刑的。

  只有认识到惩戒是教育的必然手段之一,才能真正统一思想,包括家长的教育观念与思想,最后形成合力,获得家长、社会各方面的理解与支持,也进而形成舆论的合力。

  要落实好教师的惩戒权,还需要对老师包容,不能把老师的惩戒放在放大镜下检视。

  在实施惩戒权的过程中,很容易出现类似正当防卫的尴尬,如果我们拿放大镜看,一些惩戒可能会过度,甚至被错认为防卫过当,变成了“惩罚”、“体罚”。惩戒本意更强调的是一种目的,并非具体的手段,或者措施方法。但在现实中,一些惩戒手段很容易被错误解读。正因为此,很多一线老师更在意的是细则,哪些可以,哪些不可以,充分反映了老师们杯弓蛇影的消极心态。

  为鼓励老师敢于管教学生,用好惩戒权,需要全社会最大程度支持,保护那些积极管教学生,敢于合理“惩戒”学生的老师,而不是放在放大镜下检视老师的每一个做法,让老师噤若寒蝉,最后只能让惩戒权束之高阁了。

  要落实好惩戒权,更需要家长的支持,理解与包容。

  我们经常说某某家的家教很严,其实换句话说,就是有着很高的要求,有严肃的惩戒。中国家长是最重视子女教育的,我们务必要明白,没有惩戒的教育,是不可能培养出优秀的人的,不可能培养出有教养的下一代。

  当然,我也想提醒家长们,在你们的教育中,也务必落实好“惩戒”,千万不要只有表扬与鼓励。从小只有表扬与鼓励的孩子,一旦遇到挫折,遇到批评和否定,是很容易走极端的。

  当然,我们也需要明白,惩戒不等于体罚,更不等于可以随意惩罚,对于胆敢以此为由肆意体罚学生的老师,也需要坚决纠正,严肃惩处,这是另外一个事情了。

简介
陈志文,中国教育在线总编辑,多年重点从事教育改革与治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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