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石明：这里面有很多的问题，比如有的老师教四十个学生，在家也可以就教这三四十个学生，几乎百分之八十的孩子到家里去听课。他就讲另外一部分，甚至讲考试内容，讲重要的地方，不来的孩子，想法设法打击报复，给孩子小鞋穿，这个是很明显的有偿补课。至于咱们今天讨论的史老师的现象，有一个本质的区别，就是老师如果很优秀，很出色，做一些活动发挥自己的特长，无论是在线教育还是参与大型公益活动做报告、到外面去讲学，我觉得这是正常的。她最终选择离职，其实是由于体制没有给她保护。政府或者相应的部门应该给予这些老师一定鼓励，或者是报酬。

　　陈志文：这是学校的一个损失，其实这个问题我之所以说是未来可能长期存在的，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从最近五年来看，我们在教育治理上一直在强调信息化技术，包含教育改革、效应效能的提高一直在强调这点。最近几年又掀起了一场在线教育热，从投资的角度看，这是一个风口，大把大把的钱进来以后，各种都在包装。最本质的原因在于，以互联网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在优质资源最大化、教育公平等各个方面都有它独特的作用。我们的调查也显示，80%的受访者支持老师在线授课，理由是优秀的老师在线授课是一个时代的需要。这个讲法没有错，是大势所趋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说法。
　　但是这跟我们本身谈的是两回事，你是老师，你在学校讲课外，再继续干别的，我认为是不可以，但是投身做在线教育，这个是可以的，有很多人，把这两个概念混淆了，所以我们有这么高的支持率。你们怎么看？

　　储朝晖：如果仅仅是作为一种方式来说，我认为对待教师，都应该有一个要求，就是都要具备在线上课的能力，具体用多少时间来在线上课，我认为需要根据教学需要来确定。因为在线教学有优势也有劣势，面对面教学也有其优劣势。我们不能说用在线教学替代所有的直接教学，即使再发展五十年，我认为都不可能被替换。直接教学有它的价值存在，在这种情况下，对教师个人来说，有一个时间分配；对学生来说，也应该根据实际需要，根据学习的要求来确定有多少时间可以在线学习，有多少时间可以直接听教师讲课。
　　现在的在线教育，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最大的问题是教师了解学生的难度大，如果直接讲授课内容，可以用在线教学。但在不了解学生的学习情况下，讲的这些内容，实际上是无的放矢。要解决怎么去了解学生这样的问题，教师和学生之间就必须有直接的交流和沟通。

　　陈志文：这些可以通过其他手段，包括信息化手段去弥补所谓的学生系统。有一些简单的评测，帮助积累发现他的特点。何校长，您平时支持老师做在线教育吗？

　　何石明：这个必须要支持啊，比如我们学校里有翻转课堂，先学后教，以学定教。老师要讲三角形的面积，首先他要做一堂微课，可能也就十分钟左右，这样可以更直观体现。老师通过在线的方式能够了解孩子们对这节课的理解，通过测试可以马上反馈，这是一个很好的技术手段，而且这节课可以流传下去，让成千上万的人来看，让更多的人享受到最好的教育。比如北京最好的一个中小学，里面的老师作了一些普及性的教学，这满足了教育公平、家长的需求、孩子的需求。如果自己老师讲的不明白，或者讲的不太好，可以在线听听别的老师怎么讲的，这是一件好事，应该鼓励。

　　陈志文：我觉得我对两位嘉宾有个误导，我刚才想说的是，我们百分之八十的支持，实际是基于在线教育是教育资源最大化的一个手段。为什么会支持老师优质资源最大化？比如四中有个很有名的老师，用传统的手段教学，只能四中的学生受惠。但是做在线教育，全北京市甚至全国都可以受惠。为什么不去支持他做这件事呢？

　　何石明：应该支持。北京四中网校，在全国有200多个分校，其实就是把北京四中那些老师的资源通过网络的形式向全国各地去传播。

　　储朝晖：我认为大家支持的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看效果，总体来说，用在线教学，能对更多的人有利。不用的话，只能对少数人有利，这是为什么有这么高的支持。
　　但是这后面藏着一个问题，就是老师在进行在线教学的时候，谁来支付成本？支付多少成本？现在从政府，包括学校管理方面，都认为我已经支付了你的工资，如果你再从事在线教学，别人又支付给你工资了，有点不太道义。   

　　陈志文：怎么才能不矛盾？如果我是校长，我一定支持，未来的教师必须掌握最基本的信息技术，但是我支持做公益型的，免费的，收费是不可能的。

　　储朝晖：有的地方教育部门规定，有偿补课屡教不改的要进行开除。但是我觉得网上授课不能简单的被叫做有偿补课。有偿补课是个小的概念，不能把它拓展到跟在线教学相等，在线教学是一个范围更大的概念，这是“互联网+”时代的必然。   

　　陈志文：我记得大概五年前，美国的高校招老师，要求有网络教育经验的优先。最近三年他们招医生，要求有网络手术经验的优先，无论我们喜不喜欢，认不认可，教育和互联网为代表的新型技术的结合不可阻挡。
　　互联网进入一个行业就会摧毁这个行业，但是在教育行业还没有摧毁，一直发展缓慢，虽然这两年热闹，但不像其他的行业，教育是渐进式的发展。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要支持教师从事在线教育相关方面的工作，但是界限要清楚，就是不可以以牟利为目的。

　　储朝晖：难以操作，什么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在线教学，怎么区分？操作起来比较难，况且现在我们的教育法里面，把盈利性学校这一条去掉了，可以开办盈利性学校，那么你现在要搞一个不以盈利为目的的在线教学，我估计会缺少发力基础。

　　陈志文：其实任何一种规定，只能解决百分之八九十的问题，不是要百分之百的解决，个性化、个案化、特殊化是没有办法去处理的。

　　何石明：这里面的确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比如在我的学校里面，我也知道有些老师在外面做讲座，做网络授课，这些老师往往是名师，是很出色的老师。
　　反过来，那些上课本身也满足不了学生的需求，甚至讲不清楚，没有能力的老师，也就没有能到外面授课的市场，所以对学校的管理来说，我的体会就是在这个问题上要适度，只要不违规，不干扰本职工作，学校的管理就不要那么较真。

　　陈志文：往往名师都是德才兼备，如果说敬业或优秀是一个习惯的话，名师因为有这个良好的习惯，会对校内的工作做的很好、认真才成为了名师，所以从原则上讲，他不会受外界影响。您刚才说的很对，作为校长要做一个适度的平衡。

　　何石明：所以我们就鼓励老师，先富脑袋再富口袋，年轻的时候不要急着在外面上课补课，最后能力提升不了，挣钱也很缓慢。
　　往往有一定名气、资历的老师，也是适度给校外做一些贡献，我觉得这样无可厚非，只要不是以盈利为目的，不违背教育部有偿补课规定。